我的怪朋友
在所有摄影项目中,修图是必备工序之一。它让照片更富有美感,也让照片里的人更加完美。但来找agnes拍私房照的人,都必须接受她的行规:“我只提供原片,想修图,找别人去。”
不仅如此,她还劝告想来拍照的女人:千万不用减肥再来,也不用隆胸、填屁股……即便如此,她的摄影工作室还是悄悄地在香港女人间火了起来。
20世纪流行的女模画报。/维基百科
这个神秘的摄影工作室,位于香港新界的青山公路上,从看起来很普通的一扇门走进去,穿过挂满了复古女郎海报的走廊,就是拍摄的地方。对面依次放置着华丽灯泡的化妆台、白色的浴缸和各种小型道具,再往里,一扇落地窗户朝你打开,外面是一大片碧绿青山,一切恍如乐园派对。
这就是平常agnes给女人们拍私房照的地方——被巨大的欲望和生命力缠绕着。
与流行的私房照摄影不一样,她的作品,不为展示女性青春可人的身体,而是为了呈现一个人在卧室里睡醒或者临睡前最本真、轻松的状态。
一开始,她会约上女性朋友们,各自带着喜欢的衣服在酒店房间里拍着玩,在嬉笑互动中,她们似乎找到了游戏的快乐——那种不为了吸引异性,单纯为了展现自己美态的摄影让她们感到愉快。慢慢地,她开始为不同的女性拍私房照。
单纯为了展现自己美态的摄影让她们感到愉快。/unsplash
一般而言,对于想要拍照,但对拍照没什么想法的女性,她会给出建议:要么穿着日常最舒服的、最能伸展自己的衣服;要么穿上你经常幻想但是不敢穿的衣服。
在agnes的作品里,拍摄对象不一定身材完美,也不一定很瘦。她喜欢呈现女性最本我的状态。她拍的照片里,很多是身体丰盈的女孩,甚至是传统意义上的“大码女孩”,她们在镜头前展现的自信和快乐,好像能透过照片感染观看者。
她从不修图,也不叫被拍摄者摆出特定的姿势,最多只会微调她们的动作,有时候女人们对着相机会很紧张、没有信心,于是摄影师要协助她们找寻自己的美。
当女人们躺在毛茸茸的羊毛地毯上沉思,或是放空自己,在浴缸里充分伸展自己的身体……agnes看着,然后按下快门。
一双明眸,洞察情感。/电影《布拉格之恋》
她经常一边拍照一边与客人聊天。 相机是一个辅助工具,agnes在意的是能不能捕捉到某个瞬间的情感。
也因此,她的摄影房,又像是一个温柔的树洞,它用耐心和理解包裹着女性,让她们在里面自由舒展。来拍照的女性们,经常在这里不知不觉倾诉起来。agnes听过太多女性不为人道的情感与困惑。
她曾经有一个客人,在每一个生命的阶段都来拍照留念,最初是新婚,后来是婚姻出现问题,再后来结交了新的男朋友,纠结于是否离婚。对被拍摄者而言,agnes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,适度的距离感与信任感,让女人们愿意裸露自己最脆弱的部分。
理解与信任在摄影房里发生。/电影《关于我母亲的一切》
每一次客人来拍照,agnes总会听到她们说出身体上很多不自信、不敢面对的地方,比如“小肚子很大,腿很粗,不要拍正脸,要避开哪个部位不要拍”。
agnes也是大码女孩,她深知女性在成长过程中所受到的关于身材的评判,甚至是身材羞辱。小时候,同学们都以“肥妹仔”称呼她。
要克服对身体的不自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agnes用自己的生命体验开出了一副药方:“多照照镜子,越不想面对就越要去看。”照镜子的时候,人们会发现自己身上有很多自己不满意的地方,但当受够了自我的身体羞耻之后,人们就开始会去欣赏自己的美。
这其中,当然伴随着自我意识的改变。
自我意识的改变伴随着女性成长。/墨西哥画家弗里达·卡洛作品《两个弗里达》
她说,小时候,为了对抗肥胖的标签,也尝试过很多装扮,在碰得头破血流之后,她终于发现,“我们不需要任何时刻都美艳动人,也不需要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貌若天仙”,agnes鼓励女性们拥抱多元化的身体。
于是,agnes拍下那些起初让她们感到不自信的身体部分或角度。
让她欣喜的是,许多女性在看到照片后都会觉得“原来我也挺美的”,透过镜头,她们发掘出美的地方,进而发现那些不够好的地方也有其独特之处。
女性需要重新被认知。/纪录片《我们的身体,我们的性》
agnes的摄影宗旨,说起来有点玄:通过摄影,让人忘记“摄影”,即那个无时不在的男性凝视。
她说,每个女性来到这里后会发生心理上的蜕变,会发现外在色相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了解与欣赏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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